“2018年，我刚当营商局长的时候，悄悄去了不动产登记中心。我想看看我作为一名普通老百姓去办事要花多长时间。结果，排队用了很长时间，前面还不断有人加塞。我就开始思考如何改变这一现状 ：我们能不能改善审批流程，多开几个业务窗口？我们怎样才能让老百姓线上查询更方便？”在接受《环球人物》记者采访时，辽宁省数据局（省营商环境建设局）局长周轶赢刚从不动产登记中心调研回来。她饶有兴趣地回忆起几年前的事。

“今天上午，又去不动产登记中心看了一圈，和很多来办业务的人聊了聊，他们都说自己是第一次来，业务当天就能办完。听到这些我觉得特别高兴”。周轶赢笑着说。

辽宁省2024年一季度经济数据显示，固定资产投资增长9.3%，比全国平均值高4.8%。这也是辽宁该数据连续13个月高于全国平均值。有165家世界五百强企业及其分支机构在辽宁设立外资企业。2023年，辽宁地区生产总值增长近10年来首次超过全国增速。作为共和国“工业长子”的辽宁，正在迸发出崭新的发展活力。

“辽老大”的重任

辽宁曾经诞生了新中国工业的1000多个“第一”：新中国的第一炉钢水在辽宁鞍山炼出，第一架喷气式飞机在辽宁沈阳起飞，第一艘万吨货轮在辽宁大连下水……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辽宁人，周轶赢对家乡的光荣历史充满骄傲。

周轶赢说 ：“辽宁是历史上著名的‘辽老大’。我们在东北振兴的过程当中，更应当仁不让地当先锋，打头阵。在省委省政府的统一安排部署下，辽宁围绕投资项目的筹划、储备以及项目全生命周期的服务等，开展了许多基础性的工作，实现了2023年的‘首战告捷’与2024年第一季度的‘开门红’。”

根据辽宁省政府新闻办发布的数据，截至2024年3月，辽宁全省储备项目库项目超1.8万个，总投资超10万亿元，超过今年新开工项目总投资规模的3.5倍 ；建设项目库项目超1.5万个，年度计划投资超8400亿元 ；省级重点项目300个，年度计划投资超1700亿元。当谈到辽宁省发展的区位优势时，周轶赢重点强调了人才优势 ：“人才是企业发展的核心。辽宁拥有114所高等院校，培养出我国许多重大项目的领军人物。作为老工业基地，辽宁拥有雄厚的技术工人和工程师队伍。近年来，辽宁也推出了‘兴辽英才’计划，鼓励高水平人才来辽宁工作发展。这都为企业在辽宁的发展提供了强力支撑。”

雄厚的人才实力和产业基础，成为辽宁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底气。周轶赢介绍，作为老工业基地，辽宁的传统产业成了信息技术和数字技术最好的应用场景，鞍钢集团就是一个绝佳的案例 ：“今天的鞍钢已经实现了车间数字化，炼钢工人们已经不需要在车间里冒着高温和安全风险工作，而是可以在控制室里实现对炼钢流程的控制。这既保障了工人安全，也提高了生产效率。”

数字化与传统产业的有机结合，使辽宁赶上了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大潮。一方面，新的科技与工艺进一步延伸了辽宁的产业链，使传统产业在精深加工的领域实现突破，不断提高辽宁工业产品的附加值。另一方面，数字技术也让不同行业之间的深度合作与联动成为了可能，为新兴产业、未来产业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机遇。周轶赢说，这就是辽宁的底气。

 

让辽宁成为“三好生”

对于如何改善辽宁的营商环境，周轶赢一直是“憋着一股劲”的。

她告诉记者，刚当营商局长时，每次和企业家沟通，都会听到许多对辽宁营商环境的吐槽。“一些企业家会告诉我，他们原在辽宁有项目，但已经撤出去了。我听着也不好受。作为辽宁人，我不希望总听人说别来辽宁投资。当时有不少人把辽宁当成投资环境不佳的‘坏孩子’。而我的目标就是让辽宁变成一个人人称赞的‘三好生’。”

万事开头难，在周轶赢眼里，改善辽宁营商环境的初始几年“非常之难”：“当我们不懈地往‘三好生’的方向努力时，常会遭到‘当头一棒’。有时我们付出很多努力，外界的评价稍微好了一些的时候，突然某个地方又出现破坏营商环境的个例。然后就会有人吐槽整个东北的营商环境都不好。这对我们的信心也有一定打击。”

尽管困难重重，周轶赢与同事没有气馁 ：“营造良好营商环境，是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要求。我们相信只要经过努力，一定会柳暗花明的。”周轶赢认为，改善营商环境，要从改革政府行权方式开始，“政府不仅应扮演管理者，更应扮演服务者”。

周轶赢认为，改善营商环境，最重要的工作之一是打破各部门之间的界限 ：“以前，我们一些投资项目，从立项到验收，整个过程企业要分别面对十几个甚至二十几个部门和事项，现在，我们把各部门审批环节打通，按照整体政府“高效办成一件事”的理念开展流程再造，实现容缺受理、并联审批，同时，坚持数据赋能，建设审批平台公开审批环节，通过这些举措，审批时限大幅减少，透明度大幅提高，审批效率大幅提升。”

担任局长以来，周轶赢和同事一起啃了许多“硬骨头”。2020年，辽宁省推动政府数字化转型。周轶赢说，当时辽宁各类行政审批的网办率很低，“我们定了一个‘百日攻坚’的计划，从2020年9月10日开始，力争通过100天的努力，让辽宁省的网办率达到40%以上”。

对周轶赢来讲那是难忘的100天。“ 我们‘十一’不休息，元旦不休息，周末就更不用说了。12月31日跨年时，办公室主任给我们拍了一张照片。就是我们几个同志，在我们工作专班的小办公室里，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研究工作方案。这就是我们跨年的方式。当时全省有近2万人参与到‘百日攻坚’中。所以我说这是一场大会战，一场改善营商环境的‘新辽沈战役’。”

在周轶赢和大家的努力下，这场“新辽沈战役”战果辉煌，对辽宁的数字化建设产生了示范效应。截至2023年9月，“辽事通”实名注册用户达5350万，提供各类服务150亿次，辽宁政务服务逐步实现“从办事看脸面到办事看界面”的转变。

周轶赢欣喜地告诉记者 ：“过去人们办一些事情，需要找人托关系才能办成。现在办绝大多数事情，第一可以通过手机办，第二可以到政务大厅办，政务大厅办不了的时候，我们还有专门兜底的窗口和专区，只要你的诉求是合规合法的，一定会有人帮你把问题解决。”在这种情况下，投资者与社会“双赢”的口碑也在辽宁日趋响亮。

 

宝马的“第二故乡”

2023年11月22日，宝马沈阳生产基地第六代电池项目建筑正式封顶。该项目总投资100亿元人民币。宝马集团大中华区总裁兼首席执行官高乐在辽宁国际投资贸易洽谈会上表示，辽宁沈阳是宝马的“第二故乡”，宝马永远不会离开。

周轶赢曾多次前往宝马沈阳生产基地调研。她说，沈阳之所以能成为宝马的“第二故乡”，与沈阳国际化的营商环境是分不开的，“辽宁政府为保障外来员工在辽宁的生活便利做了许多工作。很多宝马的工作人员，在体会了辽宁生活的方便、辽宁人的热情和友好之后，都把这里当成了家”。

在这种双赢的环境下，宝马集团多次在辽宁追加投资。截至2023年末，宝马集团已在辽宁投资近1000亿元人民币，旗下的华晨宝马连续多年蝉联辽宁最大纳税企业。与此同时，辽宁也凭借自身的区位优势，成为宝马集团全球最大的生产基地和最重要的新能源汽车中心之一。

周轶赢告诉记者，自己工作时的“幸福感”源于给企业解决一个个具体的问题 ：“我们讲究有求必应，无事不扰。当年新冠疫情对企业供应链及物资供应影响很大，我们积极协调，利用信息技术为重点物资运输车辆发放“电子通行证”服务，实现“一车一程一证一码”，畅通了物资流转渠道。企业需要博士生的时候，我们就从‘兴辽英才’计划中帮他们寻找人才。企业资金流出现问题时，我们就和有关部门一同研究帮扶政策，让企业能把更多的资金投入到生产研发中。我觉得辽宁的政策优势在于，我们能够切中企业的‘痛点’，帮助他们解决最重要、最核心的问题。”

“我常跟同事们讲，我们现在做的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我们做的是一个事业，要让辽宁的营商环境在我们手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辽宁的经济发展好了，干部们的自豪感也就有了。我们下一步，就是要维护辽宁经济发展的良好态势。尽管在历史的长河中，我们不一定能留下多少记载，但我们能够在这样一个转折的时刻，造福一方百姓、一方水土，这是一件多幸运的事情！”周轶赢自豪地说。